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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島的一天》前記之三

文/曹欽榮

《綠島的一天》影片名稱的「一天」用詞引起各種回應,「一天」到底指時間段落24小時,還是表達「一天」是「一天又一天」的時間持續性,前者說明了借助影片紀錄過去歷史記憶而能夠表達的語言意義的限制,後者的說法涵蓋了前者,但是具有時間的持續性和故事延展性。當代社會是充滿視覺影像的世界,歷史紀念館接收不斷更新的影像技術、設備的影響,採用越來越多的影像畫面來連結歷史記憶。但是影片能說的時間跨度到底是有限、還是無限,或是影片只能傳達有限的主題或問題意識,觀看者各取所需,不一定能接收到影片所設定的各種想法,這個問題留給觀眾。
(圖說:政治受難者在綠島克難製作的小提琴。由上而下,製作者分別為:陳孟和、林粵生、王文清。)

《綠島的一天》出場人物超過50位,拉出兩條主軸:

一、綠島人(多數是與綠島人權園區最靠近的公館村人)與受難者關係:綠島人有耆老陳新傳(中寮人)、田份來、公所退休職員田輝鴻、退休老師林登榮(南寮人)、公所職員田瑞鴻、自由業田瑞煌、自來水廠職員田亦生、潛水業者蔡居福、小吃業者田珍珠、木工師傅唐樹香,她/他們分別在年輕時期及孩童時期與新生有過特殊的互動關係。

二、受難者及家屬:尤其突顯兩個切面,與綠島人互動的記憶和對親人的記憶,尤其是第三代追尋祖父輩的記憶,產生了記憶引起人類微妙的返返復復的過程,為什麼這麼說呢?人們總是希望儘快遺忘痛苦的過去,又期待那些痛苦的過去經驗能夠去蕪存菁,留給後代避免重蹈覆轍的可能,在這樣的兩難狀況下,什麼時候可以說,怎麼說才合適,說了有沒有用,種種的考慮和遲疑,變成受難者當事人和他的家人相處中的難處。

以上的兩條主軸又穿插了許多人物,其實每一位出場的人彼此多數互相不認識,卻共同在一支影片裡出現,隱隱約約共同關心的事,就是對歷史的好奇心,對綠島這樣的環境的過去和現在有什麼不同的好奇心。

西方古代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曾經說:「『驚奇』是世上最偉大的哲學情感。」確實如此,哲學不斷在問各種為什麼的問題。而驚奇就是好奇心,追問一切問題,當我們知道受難者在1950年代的綠島度過15年,到底他們是如何度過的?兩千人在物質缺乏的孤島,除了基本生活,怎麼還會有時間、精力、材料去製作小提琴?用現代的話說:這就是「永續」的本質之一吧!取之自然、用之自然。
(圖說:受難者蘇友鵬醫師拉小提琴的神情。)

我們就來談一談影片中出現的小提琴的故事。

已經記不得什麼時候了,聽說著名小提琴家胡乃元的第一支小提琴就是在綠島製作的,實在不可思議!可能嗎?五十多年前完成一把小提琴的取材,全部來自火燒島上嗎?我們也許會用怎麼可能來質疑這是傳說,現實問題困難重重,何況人又被監禁的情況下。但是,幾年來,採訪過程證實了這樣的小提琴還不只一把,及他可能上百把,為什麼製作這些琴、如何製作、監禁的歲月裡又如何可能?是什麼樣的條件和堅持、是…?後來,又傳說胡乃元幼年第一把琴是父親胡鑫麟(眼科醫生,在綠島新生訓導處十年)回到台灣後,請仍在綠島的難友製作,我因為採訪胡乃元的母親胡李碧珠,見過那把琴,到目前還不能證實它是綠島製的,但是又何妨,琴的追索故事勢必要持續下去,採訪過程中,我陸續看到了四把綠島牌的小提琴,相貌不同,但是,手工感十足,有如西方近代思想家班雅明所說的「靈光」(aura)一般,發出靈魂深處的光采,追索這樣的提琴故事的軌跡,我們需要具有「靈光」般的敏銳感,持續不斷的精神,傳承歷史中可貴的精神。
(圖說:受難者王文清用當年自製的小提琴演奏。)

影片中出現了2008年5月綠島人權藝術季,受邀遠從美國回國到綠島演奏的胡乃元,80幾歲的胡媽媽這次也同行,胡媽媽並沒有在影片中出現,這是胡媽媽在幾十年前,前往綠島探望胡鑫麟醫師之後,第一次再來到綠島。
(圖說:陳孟和說明製作小提琴的過程。)

另一段由受難者陳孟和談到他在綠島製作一年的小提琴,這把琴至今仍然閃閃發光。最早寄到綠島新生訓導處的一把小提琴,是胡鑫麟醫師的同事蘇友鵬醫師在綠島時,由台大醫院的同事寄給他,當時新生訓導處管理單位開始借助各種「新生」的活動,來紓解管理壓力。蘇醫師這把琴帶來新生製琴風氣,這把琴是仿製的原型,陳孟和製作的琴就是根據蘇醫師的琴縮小版。陳孟和這把琴送給妹妹的女兒,又是另一段故事的開始。

《綠島的一天》只有幾秒鐘有關小提琴的片段,如果繼續追下去,我們勢必要懷著夢想和希望,探索這個綠色島嶼曾經發生的「驚奇」故事,就讓我們探索島嶼的過去、想像它的未來,傾聽海潮聲響…吧!(2009.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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